從研究室做完實驗出來,
大夥兒都習慣一塊去學校餐廳補給營養,
順便聊聊研究生的辛酸或偷偷抱怨一下教授,
彷彿這樣就可以撫平一點怨氣。

我拿著試管內的α菌正要分類放好時,
朋友又開始催促了,「快點呀~永遠都是你動作最慢耶!餓死啦~」
我急忙把試管放好,中途不小心踢到桌子顛了一下,
撫著疼痛的膝蓋脫了實驗衣就往外衝,
沒想到迎頭撞上了他。

他是我們學校有名的異類,
沈默寡言是一回事,最主要是他身上帶有一種怪異的氣質,
那種感覺說不上來,但看到他的眼神就自然會想避開,
他似乎也習慣了大家對他的疏離,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任憑許多流言四竄,內容不外乎是他信邪教、被外星人附身之類的無稽之談。

但他的課業卻是非常傑出的,
至少在我們這個研究α菌領域,他常發表許多創見,
教授曾經誇張的形容他彷彿就是α菌本身,不然他怎麼能知道它們一切。
基於此點,我便常與他討教課業上的問題,不過一方面或許也有點因為他的孤獨吧...
還記得第一次我主動過去與他說話時,他難得出現驚訝的神情,
之後如果有考試他也會默默的遞給我筆記、回答我的問題,
當我知道我的一點善意能夠有如此影響,不由得開心了起來,
但朋友們也因此常調侃我,但我總義正嚴詞的反駁說我們只是學術交流,一切無關乎友情。
他聽到時也只是淡淡看我一眼不作聲,只是那一眼卻看的我有些心慌,與心虛。

「喂!發什麼呆呀!還不快吃喔~」
朋友的叫聲讓我回了神,拿起剛點的咖哩飯就往嘴裡塞,
沒想到手指卻不小心沾到了醬汁,習慣性直接用嘴舔掉,
這時候卻發覺很少在餐廳出現的他正炯炯望著我,
那眼神意味深長,讓我不自覺的毛骨悚然,
趕緊撇過頭去,但我感覺的到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
晚上回到家之後,不知為何身體開始有些發熱,昏昏沈沈的倒頭便睡了。

早上醒來之後,才發覺自己睡遲了,
連忙趕往實驗室,看來又要被老闆大罵一頓了,
不過今天的陽光怎麼特別刺眼,人群的吵雜聲也特別刺耳,
隱然讓我有種厭惡的感覺,彷彿處在一個不處於自己的空間般不自在,
用力甩了甩頭,可能是因為睡不好的緣故吧......

進了實驗室後,換了服裝,
原本想照慣例與同學們打聲招呼,
但抬頭一看到他們,卻發現他們的頭上突然都投射出一面影像,
我震驚不已,傻傻的望這那些影像隨著光影流轉,
內容不外乎是些邪惡黑暗的想法與舉動,剎那間我覺得噁心不已,
無視於同學們的怪異眼光便衝往廁所大吐特吐。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那些影像又是什麼?
是我瘋了還是真的是那些人心中都擁有這些念頭?
我虛脫的走向洗手台想洗把臉冷靜自己,
沒想到抬頭望向鏡子卻發現有點怪異,
仔細一看,卻嚇得我頭腦一片空白,
我的眼球竟然好像獨立生存的生物一般在蠕動,
瞳孔一張一闔,且隱隱泛著紅光......

跌坐在廁所冰冷的地板上,我完全不知所措,抱著頭不停的發抖,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沒事的,一開始總是會這樣」
我轉頭一看竟發覺是他,他看起來似乎異常冷靜,而且,似乎對於我發生的事情了然於心。
「你知道.....我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沒說話只把我從地板拉了起來,突然問了我毫不相關的問題。

「你還記得α菌的習性嗎?」「你說什麼....?」
「α菌喜歡低溫,尤其害怕紫外線,必須在真空之下才能穩定,否則就會與接觸的元素相互作用,代謝出廢物」
「什麼?我不懂......」頭腦一團混亂的我,完全理不出頭緒,
這時他轉過頭來看著我問:「還記得嗎?代謝物的顏色是什麼?」
我直覺要說出答案時,看著他意有所指的眼神,我突然明白了,卻也在明白的同時全身戰慄。

「你該不會忘了吧,作用物的顏色,是紅色。」

我在恍惚中回想了昨日,
我拿著試管絆到的那腳,
餐廳的咖哩飯當時他意味深長的眼神......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明明可以阻止我的!」我抓著他憤怒的大吼,
他卻還是保持那一貫不近人情的冷靜微微的笑了,
「現在,我們都是異類了。」看著我的眼神流轉著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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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作的夢,整個就是很科幻,
所以我利用了夢中的情節加入我的一點想法寫成了這篇算是極短篇的小說。

夢中的主角,也就是第一人稱的我,是個典型開朗好說話的金髮外國男孩,
他是那種大家都覺得他是好人,自己也覺得自己應該做個好人的那種人。
雖然這樣子的想法沒什麼不好,甚至很多人也會抱持著這樣的想法,
但這種想法中卻早已隱藏了對非己類的另眼看待,
所以他對夢中的另一個主人公好,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應該做個好人,
而不是真心覺得對方跟他沒有什麼不同,其實仔細想想這種想法還滿令人噁心的。

而夢中的另一位主人公,就是一直被當成異類的那位,
他有著一頭深棕髮,略顯蒼白,神情頗沈鬱。
在我的解讀是當被那種菌類寄生之後,自然而然會被同化,開始覺得自己不屬於人類世界。
畢竟細菌的世界是很單純的,只是想盡可能的擴大自己的同胞與生存空間,
人類世界卻要在乎太多與單純生存無關的事物,他自然會覺得格格不入,
因此當被那種菌類寄生之後所看到的景象,的確是每個人內心中的反射,
文中有提過那種菌類會與任何物質有作用,這也包括人類大腦,
那反射出來的東西雖然說被主角看來是黑暗的邪惡的,
但那是因為從細菌的觀點來看,人類所有關於生存之外的想法都是多餘的,
既然是多餘的就是邪惡的噁心的(在人類世界不也是如此),
但其實對於人類來說卻只是每個人自然而然的想法罷了。

所以對於人類來說,兩位主角是異類,
但對於兩位主角來說,其他人才是異類,
只不過現在他們是少數,才會因此被排擠。
其實現實社會中也充滿了這樣的事件,
只是那些排擠與歧視太過自然而然,也就因此被視為正常了。

最後想說一下主角二的想法,
為何他明明可以阻止主角一受感染卻沒有行動,
我想一方面是因為報復,一方面也是因為孤獨吧,
因為沒有人想要當異類,
但如果事實改變不了,那也要有個伴相陪,
這種想法我想無須解釋很多人都能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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